白条鱼是淡水鱼,凡有江河湖泊处皆有白条鱼。白条鱼在水里游,游着游着翻了个身,恰好被太阳照着了,那本来银白色的鱼鳞就银光闪闪了,加上水的清澈,这就是那一团白光,故称“淮白”。因肉质鲜嫩、味美之极,加上高蛋白、高营养,上百年来,淮河大白条一直被众多文人所喜食。 江淮人谈论淡水鱼的品质时,一向有“鳊白鲤鲫”之说,意思是鳊鱼第一,白鱼次之,鲤鱼第三,鲫鱼第四,大多数人认为鱼鳞似霜的淮河白鱼,可与烹制的任何美食相媲美。大白条为豫东南淮水特产。淮河上游,水量少,白条小;淮河下游,大白条多,不易捕捞;而息县,位于淮河中游,白条多在尺余、斤重上下,无巧不巧造就了淮白的美食。 
宋人对淮河白鱼情有独钟。有一年,杨万里吃了淮河白鱼即“淮白”,感慨地写下了《初食淮白》一诗。 诗云: 淮白须将淮水煮, 江南水煮正相违。 霜吹柳叶落都尽, 鱼吃雪花方解肥。 醉卧糟丘名不恶, 下来盐豉味全非。 饔人且莫供羊酪, 更买银刀二尺围。 生怕别人不知“鱼吃雪花方解肥”之意,杨万里自注:吃过雪花的、长二尺的淮白是白鱼中的佳品,煮之,腹如羊酪透明。食之,味甘肥美。 南宋时期,宫廷琴师及诗人汪元量有“雪花淮白甜如蜜,不减江珧滋味多”(《湖州歌》其二十五)诗句,江珧又称江瑶,贝类,海中珍肴。汪元量是美食家,认为生长两年以上的雪淮白,味道香甜如蜜,可与江珧相比。 既然淮白如此味美,那么就不能不提到创造了东坡肉、东坡肘子、东坡凉粉、东坡豆腐、东坡墨鱼、东坡羹等系列菜品的苏轼,他自然也不会放过品尝淮白的机会。 熙宁五年(1072年),苏轼出任杭州通判,在饕餮江南美景美食时,提起酒糟腌制的淮河白鱼,依旧是垂涎三尺,乃至于写下了“三年京国厌藜蒿,长羡淮鱼压楚糟”(《赠孙莘老七绝》)诗句。只要提到白鱼,苏轼就特别兴奋,来精神。他在《春菜》中写下“烂烝香荠白鱼肥”,在《送欧阳主簿赴官韦城》中写下“白鱼犹喜似江淮”,在《调笑令》中写下“红酒白鱼暮归”诗句,等等。 
元丰二年(1079年)秋季,苏轼被贬为黄州(今湖北黄冈)团练副使,路过息县时,正值食用淮河大白条的黄金时节。此等境况之下,知县仰慕苏轼的才华,在濮公山脚下,备上酒菜,为苏轼践行。 席间,知县不便多加劝慰,只得将当地小吃请苏轼一一品尝。当苏轼看到一个椭圆形白瓷盘,上面放置一条尺余长、约二斤重的两面金黄的鱼段时,心下疑惑,举箸拨开盘中的香菜,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,咀嚼数下,惊喜地道“此乃香煎淮白也!”随后一扫愁绪,心情大好,频频举杯,谈笑风生。 苏轼贬谪黄州后,住在外面下大雨,里面下小雨的破屋里,再加上即将断炊,苏轼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。可是,有了鱼,苏轼顿时眉开眼笑,当即吟唱道:“自笑平生为口忙,老来事业转荒唐。长江绕郭知鱼美,好竹连山觉笋香。”(《初到黄州》)一顿江鱼烧竹笋,竟然让苏轼忘了困顿。 
淮河白鱼有多种吃法,常见的吃法有蒸、烧、煎、炸等,尤以香煎为佳。烹调的程序是,选长一尺以上,最好是两三尺的形似银刀的白鱼,去除内脏洗净后,晾干水分,随后切成一拃长的鱼段,取少许细盐,最好是品质上乘的淮盐,涂抹表层及腹内,切数片姜放到鱼段上除腥提味。尤其是用白醋去腥,不仅去腥效果好,而且煎好的鱼肉更鲜嫩。鱼段表面稍微撒一点干淀粉,打个鸡蛋,充分搅拌,使每条鱼段都沾上蛋汁,这样煎好后表皮比较焦酥香嫩。 前些年是放入平底煎锅中,中小火煎至一面定型变黄。翻面,两面都煎金黄即可。现在多是用电饼铛,锅热后放油,(因为是煎鱼 油不用太多)。待一面颜色变成金黄,翻一次面继续煎,两面都变金黄就熟了。煎熟后,可以直接食用,也可以烩入高汤中,佐以香菜等食用。 直到今天,息县人热情待客,席宴上少不了鱼。如果主家能够上一道香煎淮河大白条,那就是招待尊贵的宾客。因为,个头相仿、重量相近的大白条,一下子十几个,价钱不说,仅仅捕捞就是一大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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